地处五岭之南的广东,在中国书画史上最为浓墨重彩的篇章当属清末民初以居巢居廉兄弟和他们的弟子高剑父、高奇峰、陈树人为代表的“岭南画派”。提起东莞,恐怕熟悉这段历史的人会想起居氏兄弟曾长期客居极一时人文、园林之盛的东莞“可园”作画数千幅的事。其实,在这片土地上,自宋末起,随着经济的发展,文化的积淀,东莞便逐渐成为书画家的乐园,并成为岭南画派的策源地之一,为岭南画坛和岭南书风的发扬光大作出了贡献。但是,随着时光的流逝,东莞前贤手泽,流传四散,这份宝贵的文化遗产因缺乏整理和研究,少有人知,令有识之士为之抱憾。
由东莞市政协、广东省博物馆、东莞市博物馆联合编著,文物出版社的《东莞历代书画选》出版,第一次系统全面地总结了明清以来东莞书画方面的艺术成就,填补了学术研究的空白,为进一步研究广东美术史提供了大量资料。编著者从故宫博物院、上海博物馆、辽宁省博物馆、香港艺术馆、香港中文大学文物馆、广东省博物馆、广州艺术博物馆、广东中山图书馆、东莞市博物馆、东莞市可园博物馆等十家收藏机构所藏近600件历史上东莞书画家的作品中,精选出明代至近代75位书画名家作品241件,以大8开精装的规模,彩色精印的工艺,展示了东莞历代书画名家的笔墨才艺,浓缩了东莞千年来的书画精华。本书的出版,令人对现代制造业名城——东莞的传统文化将作一次重新审视,对广东乃至全国美术界将产生重要影响。
总结了明清以来东莞历代书画的成就
东莞自东晋成帝咸和六年(331年)设县以来,至今已有一千六百余年的历史。一千六百多年的历史跌宕起伏,文人墨客历代辈出,记录反映东莞历史文化的古籍文献,书画墨宝也浩如烟海,流布远近。但过去谈到东莞千多年的文化积淀往往只提到古籍文献,如陈建的《通纪》流传至朝鲜;钟映雪的《花笺记》名传至英法;赵秋晓的《覆瓿集》被收入清代的《四库全书》;邓朴庵的《岭南丛述》号称岭南大典……,却很少有人提到东莞的书画艺术。谢文勇编的《广东画人传》里东莞人也很少,以至于提到岭南的书画艺术时言必称番禺、顺德。事实上,东莞同样有众多的书画名家,其书画艺术同样是源远流长的。莞人的书法,存世最早的是建于南汉大宝五年(962)的资福寺经幢所刻的碑文。明代东莞的书画人才辈出,如陈琏的山水、楷书端庄秀逸:张穆的画马、鹰鹫形神兼备;王猷的行书、袁登道的山水气势如虹;王应华的墨兰、张家玉的草书墨香浓厚。清代东莞的墨宝佳作如林,如林蒲封的楷书端凝;尹源进的行草狂放;张敬修的梅花雅致;张嘉谟的兰石清秀;张崇光的花鸟色润;黄友竹的老虎威猛。至民国东莞的书画更是笔馨墨润,如邓尔雅的书画兼精;容庚的楷篆并妙;黄少梅的仕女优美;李凤公的观音端庄;容祖椿的花鸟独特;林直勉的隶法精严;卢子枢的山水澎湃;邓白的梅花娇妍。凡此种种,每一展卷,无不散发着笔墨清香。笔者在编辑过程中发现,散藏于全国各大收藏机构的莞人书画已知的就有560多件。其遍布的范围之广、跨越的时间之长、作者的人数之多、作品的数量之大在广东省都占有一定地位的。
填补了学术研究的空白
《东莞历代书画选》第一次系统地全面地总结了明清以来东莞书画方面的艺术成就,填补了学术研究的空白,为进一步研究广东美术史提供了大量资料。
在《东莞历代书画选》过程中,编者意外地发现藏于辽宁省博物馆的明代陈琏的《放翁仕蹟遗墨记》是目前所有收藏机构收藏的现存最早的一幅广东人的书法作品,可称为“广东第一书”。这个发现对于广东美术史来说是一个重要贡献。
在广东美术史上,林良是一个时代,张穆是一个时代,而林良是宫廷画家,张穆是民间画家,二者在审美价值取向上各有所不同。而对于张穆来说,过去人们只知道他以画马出名,对于他在其它艺术形式上的成就知之不多。《东莞历代书画选》的出版使人们对张穆的艺术成就有了一个重新认识。选集中张穆的作品有五十件,其中画马就有28幅,展现了张穆不同时期,不同造型,不同意境的马。而故宫博物院、广州艺术博物院所收藏的兰石卷中,张穆的兰花娟秀简洁,有一种萧疏荒凉的意境。香港中文大学文物馆和广东省博所藏的苍鹰图中,张穆的鹰用笔老道,苍劲有力,体现了一种苍凉寂寥的境界。这是明末清初广东遗民画家如张穆、王应华等人的一个共同特点,他们都是借兰竹、鹰鹫之形以寓黍离之悲。
在广东美术史上,岭南画派占据着重要地位,岭南画派创始人高剑父、陈树人的业师是居廉,而居廉与东莞可园张氏的渊源是极为深厚的。居廉、张敬修是从居巢学画的,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但居廉与张嘉谟的关系,到底谁师从谁,则有不同的观点。过去一般都认为张嘉谟是从居廉学画的,但在编辑过程中,很多资料显示居廉是从张嘉谟学画的,但不管谁师从谁,二者的关系是非常密切的。《东莞历代书画选》选录了张敬修、张嘉谟的多幅代表作,其中很多是同居廉合作的。张氏的画风从题材、用笔、结构上看与居氏都是极深的渊源。如果说岭南画派是广东美术史上的一棵奇葩,开枝散叶,树荫浓密的话,那么它的渊源有很大一枝是扎在东莞这方沃土上的,《东莞历代书画选》便是一个参照。
20世纪20年代,刚刚崛起的岭南画派与传统画派国画研究会进行过一场激烈的争论,争论的焦点是中国画何去何从。而国画研究会的成员很多便是东莞人,其中较有影响的就有:容祖椿、李凤公,邓尔雅、黄少梅、卢子枢、黄般若、林直勉等。他们很多人在当时国际国内的美术展览都获过奖。当中西方文化发生大碰撞,中国画到底何去何从时,他们能勇敢地站出来与以高剑父、高奇峰为代表的岭南画派展开理论上的探讨,这一探讨延续了几十年,使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的广东美术届出现了一个空前活跃的局面。《东莞历代书画选》系统地集结了他们的作品,再见了他们的艺术风貌,使我们今天研究国画研究会,研究岭南画派,有了重要的资料。
文化是城市的灵魂,文化是城市的魅力,文化建设最终决定城市的历史地位。《东莞历代书画选》的出版,对于东莞,对于广东都是一件盛事。本书使“明清以来七十余位书画名家,首次欢聚一堂,异代交流;今之莞人,明窗展卷,得精神上丰富的食粮,感家乡文化积淀的深厚”,必将对开展历史文化的研究,弘扬优秀传统文化起到一定的推动作用。